灿你 花巷
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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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嘉嘉啊，妈妈听说这次你没有参加作文比赛？”
“写的不好罢了。”
“妈妈，转学吧，回去吧，我想爸爸了。”
林岩看着自己的女儿坐在书桌前拿着一家人的合照，想了好久好久，久到方知嘉以为她已经离开自己的房间了。
“嘉嘉想回去的话，我们就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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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知嘉坐在新收拾好的书桌前，身前桌上放着几张作文纸，班主任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久久散不去。
“你的文章在揭露人性黑暗，没有传播正能量。”
拿着纸张的一角折起又摊平，来来回回数不清多少次。最终是林岩的来电铃声打破了寂静。
“妈妈~”
“在干什么呢？都收拾好了吗？”
“嗯呢，都好啦，您就直接拎包入住就可以啦。”
“妈妈这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好，估计还要一段时间，你就先去麻烦麻烦你姨妈。”
“知道啦知道啦，您就放心处理您的事，我这里现在一切都好，老师同学姨妈表哥都很好，成灿也长好高好高啦。”
“嗯，那就好，晚饭吃的什么呀？我刚给你姨妈打电话她可还在打牌呢，你不会没吃吧。”
“吃了的妈妈，我...我去邻居家蹭的饭。”
“啊？”
“是同班同学啦，就住在我们家对面。品鉴过了，做饭手艺还是不错的，在你回来之前你的宝贝女儿暂时饿不死啦。”
“那就好，那你记得要谢谢人家。”
“嗯嗯，知道的知道的，那妈妈早点休息，不要太累，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好好好，话都让你说了，你也早点睡。”
“嗯嗯，妈妈晚安。”
李东赫看着塞的满满当当的冰箱一顿语塞，上一次这个场景已经是两个月前，暑假刚开始的时候，黄仁俊不知道抽什么风，一大清早拎着大包小包就咣咣敲他家的门，说是跟妈妈吵架了要离家出走，结果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妈妈提溜回去了。
下午
“去哪儿？”
“超市！”
“我来你家蹭饭的前提是你家要有饭呀。”
方知嘉打开他家空空如也的冰箱摇摇头，表示这样不行，日子是不能这么过下去的。
无奈摇了摇头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，没有开灯，隐在黑暗里，站在阳台上吹风，这是他极其享受的时刻，抬头看看天，数数星星，发发呆，现在渡过的每一秒时间都是自己的。
看错了吗？那里是有个人吗？
李东赫又往那个方向确认，那人一身黑，戴着鸭舌帽，靠在香樟树干后，他看的方向，李东赫再三确认，是方知嘉家。
那人站在那里看了很久，一动不动，久到李东赫在怀疑自己的眼睛，估计是没开灯的缘故，那人没有看到李东赫，也或者对那个人来说，其他根本就不重要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如果郑在玹不接送方知嘉去学校的话，李东赫都会跟方知嘉一起坐公交上下学，但是后来那个人，一直没有再出现过。
“十一十一！放假放假！”
黄仁俊激动的收拾着书包，放假了放假了，小长假！
“你怎么这么高兴？”
“这不值得高兴，这不值得激动吗？”
“他爸妈会在十一长假出去玩，基本不带他，用他的话说，这段时间的他是自由的。”
李东赫拽住快要幸福的起飞的黄仁俊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海边！单车！晚风！篝火！不行了不行了，好幸福！”
“你能不能有点新意？”
“要什么新意，一直保持一个传统项目不好吗？要不带点新人也行啊。方知嘉你要不要一起啊？”
“哪里？”
“不远，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就能到，我们去独湾港。”
“可以啊。”
“你再叫上你弟弟吧，我回头问问李帝努空不空，跟你弟弟一起的那个钟辰乐也叫上吧，人多的话会热闹一点。”
“看出来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是真的很开心哈哈哈。”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嗯？”
方知嘉看着一直在留意四周的李东赫，他这样好像很久了，尤其是一进到小区里，他的神色就会特别不自然。
“李东赫！”
方知嘉凑上前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你不会欠人钱了吧？”
手掌毫不客气的呼上方知嘉的脑门。
“走快点。”
路的转口，一个人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，感觉不安全又将自己衣服上的帽子一起套上，帽檐下的眼睛紧紧盯着远去的方知嘉，干裂的嘴唇诡异的扬起。
假期第一天下午3点，一群人在黄仁俊的消息以及电话轰炸下终于聚齐在公交车站牌下。
“姐姐！”
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拉着方知嘉的裤腿。
“怎么啦？”
“吃糖。”
方知嘉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糖果。
“姐姐不爱吃糖果，哥哥吃。”
郑成灿将他手里的糖一把抓过塞进自己口袋里。
“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。嘻嘻！”
小男孩笑着跑开了，方知嘉看着他跑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。
“成灿你不能吃独食，分我点。”
郑成灿又从口袋里把糖拿出来，一股脑扔给钟辰乐。
“姐？”
方知嘉愣愣看他。
“没事吧？”
后者摇摇头。
李东赫把刚才的一切收尽眼底，没事才怪吧。
“车来啦。”
大概是已经默认的顺序，方知嘉最先上车，然后是黄仁俊，再是钟辰乐郑成灿，最后是李东赫。这个点的公交车位置还富余，方知嘉也很习惯性的走到最后一排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她的面色很不好，在刚刚看到糖果的时候，还有那一句笑起来真好看的时候，面色整个瘫下来，以及刚刚郑成灿的反应也不对劲，李东赫的目光锁在方知嘉的身上试图看出点什么，而她只是盯着窗外，窗外。李东赫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，不远处的转角，是那个人，那个在楼下盯着她家的人。但是方知嘉好像没看到，她不确定的摇了摇头，让自己清醒，又努力在向窗外确认，那里刚刚出现过一个人。而当李东赫再次看过去的时候，那个人已经不见了。
“大家！各位！听我说，李帝努已经到那里了，烧烤架也已经租好了，他说那里放假第一天还没什么人。我们到那里要先去买一些食材，要吃啥来报名哈！”
“真的假的，放假会没有人？”
黄仁俊白了一眼钟辰乐。
“因为都觉得会有很多人，且在假期第一天，所以这种小地方当然就没有很多人啦，反向思维打开好吗！”
“哦！”
就这样，在公交车上，黄仁俊已经七七八八把每个人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，下车的一众人先和李帝努顺利接上头，到那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，太阳渐渐落下留下一片橙红色，漾在人的脸上就像是镀上了暖光，方知嘉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，她大口呼吸着海边的空气，就像重获新生一般。
“学姐看这里！”
钟辰乐举着相机冲着方知嘉狂按快门，这么好看的画面一定要拍下来啊。
“钟辰乐！去买食材啦！快一点！”
黄仁俊卷着裤腿朝他们挥手。
“学姐帮我拿一下相机吧。”
方知嘉小心接过相机，示意他放心。
“你不去吗？”
方知嘉回头看着郑成灿。
“多大人了还要黏着姐姐啊？”
“不去！多大都要黏着你！”
“那你把辰乐的相机去放好。”
郑成灿不肯。
“真的很重的我亲爱的弟弟！而且很贵重！快去吧，我就在这又不跑。”
哄走郑成灿的方知嘉找了块海边的礁石坐下，她得让自己冷静下来，海浪一层一层轻轻涌上来又快速退去，为什么是我呢？她开始反问自己。
“妈妈~我保护你！”
浅水处的小女孩穿着碎花小长裙，手里抱着小水枪和爸爸对峙着，妈妈在后面帮她向爸爸泼水，小朋友银铃一般清爽的小声在整个独湾港随风散开，方知嘉脱了帆布鞋放在礁石边，轻轻试探这海水的凉意，嘶~有点冷。
海水轻轻拂过的她的脚踝，一浪接着一浪，痒痒的，很舒服。
“小姐姐要注意安全哦~”
那个小女孩冲方知嘉挥手喊着，方知嘉笑着挥手回她，七八岁的样子，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爱意的年纪，在爸爸妈妈的细心陪伴下，她会在爱里长大，会对落叶微风，云卷云舒不叹不悲，方知嘉想着，好像在那个小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头有点昏昏沉沉，眼前一切开始重影，人们交谈的声音，孩子的笑声都开始模糊。
水声，是海浪声，耳边的声音轰然消失，海水包裹着方知嘉的身体，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海浪的翻涌起伏，如果现在停止呼吸的话，如果没有人看见的话，如果一切就这样按下暂停键的话，好像也不错。
方知嘉再次有自主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在李东赫怀里，他正推着她往岸边另外的方向游去。
咳咳咳
方知嘉咳出口腔肺部积水，李东赫甩了甩湿透了的头发，胳膊撑在方知嘉手臂两侧，定睛看着身下的人。
“方知嘉。”
“活着很难吗？”
方知嘉扭头看他，李东赫湿漉的发捎水滴进她的眼里，现在的她完全清醒，用力的呼吸着空气。
“这是第三次。”
李东赫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，现在他的眼里全是她，等着她呼吸平稳，看着她眼眶发红，任她吃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在他怀里和他平视。
方知嘉轻轻凑上前，直到触到李东赫的鼻尖才停下来，她的双眼有些失焦却又努力对上李东赫的眼睛，浑身湿透之后风吹上来很冷，她有些微微颤抖，狠狠吸了一口气，缓缓呼出，她说
“这是……第六十六次。”
李东赫呼吸一滞。
她的头渐渐低到李东赫的胸口
她问
“李东赫。”
“活着，很容易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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